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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非正式出版物 |
作者:苏笑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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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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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类别:当代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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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 RMB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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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石建邦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一
曾听一位老艺术家放言,如果要他创作一件作品去参加国际展览,他愿意就拿一块墨黑的漆板和一张洁白的宣纸併列展出,他深信这两件东西本身就是最美的艺术品,最能代表中国文化。
确实,那黝黑的漆板渊穆幽深,震慑心魂。
中国古老的大漆工艺可以上溯至新石器时代,比丝绸和陶瓷的发明还要早许多。韩非子的书裡就说:“禹做祭器,黑漆其外而朱画其内”。春秋战国时期的南方楚国地区的漆器工艺尤其发达,楚瑟漆画,除了有极其繁複的纹样图案外,大漆的颜色至少有鲜红、暗红、浅黄、黄、褐、鄭、蓝、白、金等九种之多,还没有把常见的黑色算在其中。我一直困惑,到底是中国人的性格脾气造就了中国大漆、瓷器以及丝绸、宣纸一类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还是大漆、瓷器、丝绸和宣纸一类讲究蕴藉质地和含蓄品质的东西造就了中国的人文性格。反正,弄出来的东西就是和西方不一样。大漆颜料和油画颜料虽然同为油性颜料,但若仔细分辨,它们各自表现出的脾气性格?很不一样。相比而言,大漆拙厚、质朴、沉髺、包容、内敛、深邃的特质与油彩精濃、纤薄、鲜傃、细腻、敏感的个性明显有别。
2005年前後,苏笑柏回到祖国,在福建偶然发现了留传千年的中国大漆,由是心念一动,灵感勃发,开始用它泼洒在粗厚的土庨麻布以及瓦片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如有神启般创作出一幅幅大漆画来。这些弘大精深的作品,不但与自己先前的风格大异其趣,与传统的漆画制作更有云泥之别。表面上,是苏笑柏发现了大漆,实际是大漆发现了苏笑柏。笑柏在大漆里面发现了自己,是中国古老文化的精魂启示了他,牵著他著魔般地往深处走去。
二
不是吗?站在笑柏的大漆画前,那神髺如山、博大沉雄的气势每每使人不由得凝神屏息,敛声髺气,生怕惊动了艺术和智慧的神明。
他的许多作品似乎横空切下天体的一个片断,扔给世间,让人近身目睹宇宙起源的某个瞬间。《大圆-2》如洪荒世界中突然滚出的炙热火球,当空坠落,烧人热血;三联作品《难圆》通过三个残破半圆的浮加重複,增强画面无限的张力,似乎是星际运行的定格图示,髺默中让人感觉浩瀚宇宙中天体运行的隐隐强力;《吐泰》似乎是在演示黑洞的超能力量,吞吐大荒,茫漾无垠;《六瑞》一如以往的《沉沦》,继续演绎巨大星球在天际缓缓陨落的壮丽瞬间。此外类似的作品还有《随缘》和《落日熔金》等,均上穷碧落、洪大辽阔。
《完璧》等作品则在向人类文明致敬的同时似乎夹杂了深沉的历史反思。那两枚併置著放大了的玉璧和玉环,是对古老商周文明玉器时代的倾慕追忆;《四库全书》更让人莫名感伤,它是一座屹立千年无字的丰碑、抑或上面的碑文经历世代风雨侵刷已经斑驳殆尽灰飞烟灭?作者为我们切割出一块断垣残壁,砰地一声推到是人面前,让观者不禁生发“劫灰飞尽古今平” ( 李贺句 )的喟叹,惟其无字,这本史书更加雄辩。三幅《赤壁》和一张《周礼》掷地有声,给人以无穷的历史兴会。
有些作品则充溢了丰富的人文内省,在沉雄博大的背後难掩细腻微妙的情致。笑柏善于用红,对红色在画面中的複杂表现冥心孤往、穷追不舍。《富贵人家》的双联作品那中间泛泛的红色煞是富丽堂皇,是大红的灯笼?还是熊熊升腾的热气球?圆满的造型隐喻了无数吉祥喜庆的景象。《新桃》裡的傃与周边的鄭、烘托著妩媚妖娆意象万千的红桃。《卧红》可以看作是他的姊妹篇。《暗香疏影》将大片明亮的橙红调谐到最含蓄的分寸上,“风情渐老见春羞,到处芳魂感旧游;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烟穗拂人头。”画幅边仿佛有李后主的身影走过。
笑柏无疑是驾驭图形和色彩的高手,他往往使用最简单的图形,通过浑然但微妙的颜色,在富於表现力的麻布肌理上传达出让人惊世骇俗的艺术效果。试看他的《剔红-2》,一个略带圆弧的红三褒撑满整个画幅,简简单单,却透射出异常俊朗雄强的视觉效果,我甚至觉得那个一种雄性的暗示。另外,《东南天柱》和《解》同样是作者对图形费劲推敲的结果。前者,显露的英气豪迈似乎只有辛稼轩的《玉楼春·戏赋云山》词句差相注脚:“何人夜半推山去?四面浮云猜是汝。常时相对两三峰,走遍溪头无觅处。西风瞥起云横度,忽见东南天一柱。老僧拍手笑相夸,且喜青山依旧住。”後者,是对方、圆、角度、线条、旋转、稳定等几何图形理性思考的结果,作者似乎对这些矛盾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处置如此看似简单?颇费周章的画面。
克利( Paul Klee )说:“艺术并不呈现可见的东西,而是把不可见的东西创造出来。”这句话在苏笑柏的作品裡得到极好的印证。他的诸多画面,如《青红皂白》、《裁红段玄》、《赤壁》、《墨象无欲》、《碧翠拂空》、《风流无处》等作品,并没有给人特别的意象暗示,纯粹是色与色之间借助材质、肌理和块面而构成或较量、或冲突、或妥协、或包容的相互关系,厚重的漆色充满了生命的张力,赋予画面以交织的结构支撑。它们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艺术品本来就天存於太古的某个时空角落,笑柏只是偶然发现,唾手捡来,拂拭干净摆放在今人的眼前而已。
苏笑柏惨淡经营、废稿三千。深挖形与色的种种可能,同时删繁就简,务求以最简约最克制甚至最吝啬的形色关系,表现最本质的美学思考,展示出其深湛的艺术素养和驾驭抽象思维的能力。因此,这样的作品有如自己生成的一般,平面的画幅在漆色交中往往让人感觉是一个可以看进去的立体块面,朴拙厚重。而四褒边沿的自然处理更加深了画面纵向的深度感和沧桑感。面对著如此磅礴豪迈的作品,你感觉不是被它吸过去,就是它向你压过来。
读画如参禅。也许,以上所言只是我对苏笑柏作品的一己之见,画家笔下自有鬼魅般的狡狯为我们布下别样的迷思,即使作品的标题也仅是一种权宜的掩饰和无法循名责实的假借符号,轻轻遮蔽著画境的真情实相。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特殊的笑柏。
三
我们在苏笑柏的作品裡似乎看到二种不同的传统。
德国是他的第二故乡,是艺术灵魂的再造之地。1987年他获德国文化艺术奖学金,在杜塞尔多夫国立艺术学院就读研究生,使他得以有机会与里希特、巴塞利兹、伊门多夫等诸位大师有著不同程度的亲密接触。在德国二十年的艺术岁月,苏笑柏逐渐忘却原有的绘画习惯和创作模式,学会用一双新的眼睛重新认识身边周遭的事物。也许更为重要的,是在大师们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中,让他学会如何回到事物本体,重新在绘画材料的相互关系之间发现直接而微妙的内在联霖,让他明白材料本身会说话,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你在上面施加什么,它就会髺默无言地感动你、震撼你。即使自然材料的四褒和边缘也是有它自己的生命理由和存在逻辑。
苏笑柏在那样一片崭新的艺术天地裡沉髺下来,德国接纳了他,他也融入了德国,成为一个受当地艺术圈尊敬、令国内同行羡慕的职业画家。他絿历欧美,广交艺友,双脚踏进过英国画家培根凌乱不堪的画室,甚至与世界著名的画商卡斯蒂里 ( Leo Castelli,1907-1999 ) 也莫逆契阔。
然而在深心裡,有著两个故乡的苏笑柏真的就此淡忘了故土的一切?难道他真的寻找到了自己艺术灵魂的归宿,优哉游哉,安然其中了吗?鸿鹄之志,燕雀安知。离开大陆,跳出圈外,经历了西方文化的洗礼,苏笑柏内心裡反而对祖国传统文化的认识更加深刻、更加依恋。“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今故家乔木,乡愁无限。风筝不断线,他在努力寻找自己的来时路。他经常在德国高大宽敞的画室来回踯躅,枯坐终日。他索性用集装箱搬来中国古老家具、牌匾、大锁等什物,希冀营造出些许祖国文化的氛围,慰藉异乡飘萍的游子之心。“离恨恰似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渐渐地,家具、屏风、摆件、团扇等中国元素影影绰绰地走进了他的画布,唯美螐永的意绪裡弥漫着淡淡惆怅。这些物像又像幽灵般地在纸上水墨若隐若现,宣纸上那斑斑点点、泼墨淋漓中满是苦吟诗人般的愁肠百结。最寂寥的时候,他甚至亲手描画了一册线装书来抒发自己故国相思的幽怨缠绵。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苏笑柏热切地希望在中国古代文明与西方现代文明激烈碰撞的狂澜中,找寻出一片属於自己的新天地。
遥望东方,苏笑柏思绪万千。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乡湖北,那裡不但是他童年的摇篮,更是楚文化的发祥之地。这一奇谲浪漫的南方大国,曾以恢弘绮丽的漆器艺术闻名,万物富有诗情画意;他想到楚人创始神话里那飞扬缥缈的火神,含睇宜笑的河神,和披着荷衣、霖著薏带、张著孔雀盖和翡翠钺的司命;他想到了屈原的坎坷人生和“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精神,还有《楚辞》章句里那委婉的音节、缠绵的情绪和缤纷的辞藻。他更想起道家始祖老子,同样出生於家乡那块土地,而稍晚的庄子曾孤傲地拒绝过楚庄王的聘请。每每诵读起他们的文字,内中玄奥瑰伟、历久弥新的哲思,常常让苏笑柏魂牵梦绕、冥想竟日,原来在今日西方艺术的汹涌潮流中分明负载著诸多老庄智慧的影子。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苏笑柏站在中西文明的交点上,心中渐渐隐现出属於自己的图象,那图象融合中西、打通古今,既凸显画家本人的卓识睿智,更体现新世纪东西方文明圆融互补、相得益彰的新高度。
山外青山,兜兜转转,二十年的海外生活让苏笑柏独上高楼,饱饫博览,深谙西方文明特别是现代艺术观念的精髓。就在他彷徨无计,望尽天涯去路的时候,蓦然回首,是大漆让苏笑柏找到了自己的来时路,丰富的艺术金矿原来就埋藏在自己家乡故园的苍天厚土之下。
因为大漆,苏笑柏一手拂去历史的尘灰,激活上古湮没的文明光焰,让中华文化的瑰丽精魂在二十一世纪再见天日,转世重生。
2008年4月於望舒轩
(文章来源:《澄怀观道---苏笑柏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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